《舞伴》样章

目录

前言

第一章     善变的绑匪

第二章     巴黎的信使

第三章     暗流涌动

第四章     我不是间谍

第五章     次世代计划

第六章     舞伴

第七章     大年初四

第八章     愉快的交谈

第六章  舞伴

重型内燃机项目最终尘埃落定，合作方花落美国应用技术公司。

因为需要协调重要人员的行程，由北渡市市长亲自主持的签约仪式被确定在周六下午5点，地点则被定在北渡市环球大酒店，签约仪式后合作双方共同举办晚宴答谢参加仪式的贵宾，并联合接受记者采访。晚宴之后美国驻华使馆在一处租用的别墅内举办只有特殊嘉宾参加的小型舞会，让大家在充分放松的同时增进互相之间的了解。

秘书为罗文炳送来了已确认的参加仪式的人员名单，还细心地把重要贵宾的名字都做了特殊标注。商务部和工信部罗文炳都曾经工作过，加上罗江泰的关系，两位部长都确认会携夫人参加活动。美方除了应用技术公司的高管外，美国商务部部长和夫人会专程从美国赶来，美国驻华大使和夫人以及使馆的经济参赞也会到场。

罗文炳放下名单，开始在心里掂量起来。周六的活动前面的环节都还好，只是这个小型舞会是个小小的尴尬。使馆通知说舞会的被邀请人员需要携舞伴一同参加，但罗文炳自己没有舞伴，这种级别的重大活动，总不好随便找一个舞伴，毕竟要考虑形象和影响。

这时罗文炳再次想到了邱添。邱添的气质、样貌和身材世间罕有，特别是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恬淡自信的感觉更是绝少有人能及，如果能够参加活动，绝对是当天的皇后。倘若邱添能够陪同自己参加活动，不仅是自己脸上有光，也会为北渡市的形象添彩。只是邱添从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而且不久前才刚刚说过两个人不要再见面了，邱添未必会同意。

罗文炳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从自己小的时候起父亲就教育他，凡事都要自己去努力争取，失败是一种学习，是一种经历，是一种成长，是成功之前必须要承受的过程。

既然这次邀请不是私事，罗文炳决定亲自到总参二局去请邱添。他说明了来意，从工作和安全角度简明地给出了邀请邱添的理由，最后还取出了自己亲自为邱添挑选的礼服。

“邱添，你别误会。市里有规定，凡参加重大活动的主要人员，需要由市里统一置装。我也没征求你的意见，随便挑了个样子，就让裁缝做了，也不知道尺码合适不合适。”

邱添打开雅致的盒子，从中取出一件红色的长裙前后左右地审视了一番。“老罗，你别说，你的审美还真不错，这条裙子的设计太漂亮了，不但颜色和样式好，料子和做工也考究。”

“北渡市的门面嘛，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马虎了，这也是为什么要为重要人员统一置装。”

邱添把裙子叠好放回盒子里。“老罗，很可惜，也非常抱歉，我不能参加这个活动。没有军委特批，我是不能参加任何社会活动的。”

“邱添，申请一下嘛，这也是特殊情况，也是为了北渡的经济发展。再说也就仅此一次，破个例，你看好吧？”

“老罗，就算军委批了也不行，至少这条裙子我就穿不了。”

“怎么，尺寸不合适还是样子你不喜欢？还来得及改，就是重新做也是来得及的。”

“你的眼睛挺准，尺寸没问题，你的审美也很好，裙子非常漂亮。只是跟你说句实话，也是很私人的话。”

“好啊！你说，你说。”罗文炳有些迫不及待。

“我身上的伤疤很多，穿上这条裙子，会吓到其他贵宾的。”

“选这条裙子我有些武断和唐突，我很抱歉！我们可以再选一个合适样子，服装不是问题。或者你穿自己认为合适的衣服也可以的，你的品味是出众的。”

“老罗，说到底，其实也不是衣服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不怕有问题，咱们都能想办法解决的。”

“你有点儿当局者迷。我说得直接一点吧，你不要介意。”

“不会的，你尽管说，咱们之间不需要有任何保留。”

“老罗，我唯一的舞台是战场，我唯一的舞伴是死神。我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从我的视角看，我们之间一旦产生交集，一定是面对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能理解吧？”

虽然罗文炳早有心理准备，但被邱添拒绝后还是倍感失落，特别是邱添最后对他说的话，其实是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了罗文炳，在生活中他和邱添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这几天罗彻的心里一直很忐忑，他一直在急切地等待着一个消息。

小型舞会是罗彻策划的，必须和自己的舞伴一起参加的要求也是罗彻通过使馆提出的。他有一个判断，确切地说是一种强烈的感觉，罗文炳和邱添之间有一种他还没有掌握的联系。鉴于罗文炳的个人情况，如果罗文炳邀请邱添作为舞伴参加舞会，那么罗彻会和曼斯菲尔德一同参加，到时候辛蒂会择机刺杀邱添。即便辛蒂找不到动手的机会，至少罗彻自己能够有一次近距离接触邱添这位军事情报界殿堂级传奇人物的机会。

如果罗文炳没有邀请邱添做舞伴而是邀请了其他人，罗彻和曼斯菲尔德仍将参加舞会，这样可以借机更多地了解罗文炳和他的舞伴，之后再分析研究罗文炳的舞伴是否有被利用的价值。

万一罗文炳只身前往，这倒也不是坏事，这样李瑾可以借机接近罗文炳，或许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铺垫。

罗彻准备了好几张牌，但发牌的人不是他，他要等罗文炳先发牌，然后他才能够跟进，打出一张可以制胜的牌。

终于，美国驻华使馆通知罗彻，罗文炳已经确认参加舞会，但他没有舞伴，他之所以单独参加舞会，是为了和美国商务部长及美国驻华大使有更多的交流机会。

罗彻决定今晚让李瑾唱主角，自己和辛蒂同时也做好上场的准备，防止届时情况临时有变。

签约仪式如期顺利举行，招待晚宴气氛融洽，宾主频频举杯，相谈甚欢。晚宴之后，贵宾们纷纷驱车前往美国驻华使馆租用的别墅参加小型舞会。

专车接近别墅区的时候，罗文炳就已经能看到执勤的中方便衣安保人员了，再往前走是中方和美方混合执勤的人员。荷花苑别墅区位于北渡市西南近郊，位置偏僻，因为入住率很低，晚上几乎看不到有别墅区的居民出入，安保人员的身影也就格外显眼。罗文炳想不通美国使馆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处所，也许就是因为这里居民少，安保的难度相对低一些吧。

“停车！停车！”罗文炳回头望去，同时大声地吩咐司机。

罗文炳下了车，朝着站在路灯下面，因为衣着单薄而在冬日夜晚的户外瑟瑟发抖的李瑾招手喊道：“小李！小李！来来，快！上车上车！”

“呦，罗书记！还真看到您啦，哦不，是您看到我啦！”李瑾小碎步跑了过来，跟着罗文炳上了车。

“暖风开热点！”罗文炳吩咐完司机，又转头问李瑾道：“小李，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啊？你看看你，这都冻成什么样子了？会生病的！”

李瑾苦笑了一下。“罗书记，我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参加舞会的，别说根本不能进去，就是离现场太近都不可能。我是怕您有什么临时需要，所以才过来看看的，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罗书记，您尽兴，我就在这里等，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都在的。”

李瑾说着就要下车，被罗文炳拦住了。“小李，巧了，今天我还真的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罗书记！您指示，我一定照办！”

“今天晚上的舞会我没有舞伴，我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可以么？”

“罗书记，这不合适吧，不行不行！”李瑾把手摆成了扇子一样。

“你说说看，怎么不合适啊？是我配不上你？”罗文炳佯装不悦。

“哎呦，罗书记，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配不上您！您是市委书记，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哪里配得上做您的舞伴啊！我知道分寸，我可不敢有这个想法，更不敢乱来啊，罗书记！”

“你年纪轻轻，怎么还搞等级观念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你是不是还生活在旧社会呢！你要自信一点！我可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啊，我只有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嘛？”

“罗书记，这可是三生有幸，我当然愿意了！”李瑾满脸的兴奋，但很快就褪去了，目光也从明亮变得暗淡。“不过我完全没有准备，我这身衣服也不太合适。罗书记，要不，呃，还是算了吧，您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罗文炳笑了。“我自有办法。你跟我进去，要自信地展示自己！”

下车后，罗文炳亲自从车的后备箱中取出一个雅致的盒子交给李瑾，两个人一起步入舞会现场。

李瑾抱着盒子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一身职业套装的李瑾了。

李瑾兴奋地在罗文炳面前旋转了一圈，展示了身上一袭红裙的风采。低胸露背的红裙随着李瑾的旋转，右侧高开叉的裙摆下面白皙的大腿似隐似现，配上一头短发，显得面庞清秀的南方女子格外的潇洒，同时又不失优雅。

美国驻华大使简短致辞后，现场乐队奏起了舞会的第一支舞曲，贵宾们纷纷成双成对地翩跹起舞。罗文炳和李瑾双双步入舞池，他暂时忘记了工作，忘记了烦恼，他只想尽情享受此时此地这短暂的轻松愉悦的时光。

罗文炳和李瑾是第一次共舞，配合得却近乎完美。一曲终了，和罗文炳一起回到休息区的李瑾开心地轻声唱起歌来。

“小李，唱的什么歌啊？我只能听出来是广东话。你会广东话么？”罗文炳放下手中的香槟杯，好奇地问道。

“罗书记，我在广州读的大学，他们广州很多人不讲普通话的，4年间被逼无奈，我也就学会了广东话。”

“叫我老罗吧，别叫书记了，这里不合适，也没必要。对了，你唱的是什么歌啊？”

“哦，《一舞倾情》，梅艳芳的歌。”李瑾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罗书记，哦，对不起，老罗，今天太开心了，跳舞的时候我恍然回到了大学。那时候学校组织舞会，我想去但又不会跳舞，踩得我的舞伴挤眉弄眼的，又不好意思当面提意见，事后想想都尴尬。”

“哈哈哈！”罗文炳开心地笑了。“你这不算尴尬。我刚学跳舞的时候，还拉着舞伴摔了一跤呢！当众摔在一起啊，他们说我不是在跳舞，是在练男女混合摔跤，那场面才叫尴尬呢！不能想！不能想！”

罗文炳的话让李瑾笑得花枝乱颤，但又不敢大声笑，只好用手捂着嘴。

罗文炳注意到，李瑾的手虽然不似邱添的手那样修长骨感，但也算得上纤细柔软，也非常好看，另一种好看。罗文炳觉得邱添的美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只能说是天仙般的美，美得让人不敢看，美得让人窒息，而李瑾的美则是清灵秀气的美，是邻家女孩的亲切的美，耐看。

李瑾轻叹了口气。“哎！我怀念大学时光，其实是怀念那时候的简单的生活和简单的快乐。那时候没有钱，一个冰激凌都能让我开心一天，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和算计。进入社会之后就不一样了，人际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就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

“是啊！谁说不是呢！”罗文炳也颇有感慨。“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社会越来越发达，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互联网也是个问题，很大的问题，但我们无能为力，作为一个个体，我们没有能力逆转社会发展的潮流。”

“的确是这样。我们也只能做好自己，尽量让自己快乐啦。”

项目签字仪式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罗文炳和李瑾只见过两次面。李瑾很快越级升职为美国应用技术公司亚太区市场总监并开始频繁出差，她和老罗之间经常有短信联系，她会不时地关心老罗的身体和生活，经常和老罗分享自己出差的所见所闻，向老罗请教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要领。

罗彻对李瑾的培训倒不如说是指导工作，只是个应急的临时办法，好在李瑾领悟力极强，到目前一切应对自如，和罗文炳打交道的火候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五角大楼决定利用她亚太区市场总监的身份制造出差的机会对她进行系统性培训，以便更好地执行所谓的“次世代计划”。

通过和罗文炳的接触以及五角大楼的情报分析，李瑾明确了自己在罗文炳心中的位置，那就是罗文炳的一个35岁的熟人的替代品。五角大楼给李瑾看了这个熟人的照片，这个熟人有个名字，邱添，这个熟人有个代号，邱小姐。

李瑾并不介意自己充当替代品。高级工艺品的替代品也是非常高级的，特别是一个有灵魂的高级替代品，并不能被随便地称作赝品。而且一旦“次世代计划”最终取得成功，自己将会是中国的第一夫人，届时自己就是无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正品了。到时候那个邱小姐也要为自己服务，如果邱小姐能够活到那个时候。李瑾忽然很希望桑德森和辛蒂能够尽快完成除掉邱添的任务，果真如此，自己现在就已经是正品了。

罗彻暂时没有离开中国。他要协助李瑾工作一段时间，而他在前往前日本地区执行新的任务之前还有一项在中国的重要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调集在华力量协助曼斯菲尔德刺杀邱添。二人经过总结和分析后决定收缩战线，在北渡实施刺杀行动。毕竟邱添在北渡有个人生活，那个时候的防范是相对薄弱的，也是实施刺杀最有利的时机。

禁毒局的想法和美国人的想法接近，高伟民和专案组组长反复推敲后决定派出最精干的力量，在北渡对邱添实施秘密抓捕，之后解往山西进行突审，得到口供后把案件移交给部队。

五角大楼和禁毒局都在寻找机会。行动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他们都把行动的最后期限定在了春节，毕竟这个特殊的节日，谁都要走动一下的，只要邱添一动，就有可能被捕捉到机会。

麻烦总是喜欢不期而至。由于中国和美国的关系持续恶化，美国商务部宣布禁止美国企业向中国出口或转让任何涉及内燃机的技术，北渡重型内燃机项目刚刚签约不久，还没有正式运营就被迫中断。

罗彻决定根据目前的形势，充分利用项目搁浅的机会，实质性地推进自己的“次世代计划”。

纪委收到实名举报，罗文炳在主持北渡市重型内燃机项目的过程中存在职务腐败的问题，并和项目的合作方人员李瑾有权色交易的行为，项目谈判中有舞弊嫌疑，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

无独有偶，坏事成双。在接到举报后，纪委也叫停了重型内燃机项目，这无疑对罗文炳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罗文炳虽然没有被停职，但却被纪委调查。美国应用技术公司对外称李瑾辞职，实际上是她被公司辞退，李瑾倒也没有和公司纠缠，从公司的赔偿金中拿出一部分钱来，自己开了一家技术咨询公司。纪委经过充分调查后得出结论，举报严重失实，罗文炳并没有任何违纪或腐败行为。

罗文炳的被举报和李瑾的被辞退都是罗彻的安排，但毫不知情的罗文炳却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史一航。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自己也不方便去查明真相，查就难免会惊动对方，不查自己的心里确实感到愤懑不平。这时候他又想起了邱添，如果邱添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她会安静地查明一切，甚至有能力从根本上阻止这种无聊闹剧的发生。奈何天不能常随人愿。

李瑾在罗文炳受挫的时候不但从精神上鼓励他，而且还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重型内燃机项目非常有前途，而且将会是一个军民两用产品，市场广阔，项目仍旧要搞起来。现在可以转换思路，既然和国外已有的先进技术合作如此困难重重，莫不如完全依靠自己，依靠国内的科研院所和制造能力。按照李瑾对行业的理解，只要能够高度协调各方面力量并且有资金支持，国内的科研和制造能力是完全能够在短时期内实现这个目标的。

到底是行业经验丰富而且在国际大公司中接触过许多重大项目，李瑾还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她建议罗文炳，项目的起点要高，产品的标准要高，要以军用产品为标准向下兼容民用，而不是先搞出民用产品之后再以此为基础去开发军用产品。

罗文炳反复思考后觉得有道理，经过和李瑾的详细策划，他一边让人联系国内的科研院所，一边通过自己的“铁叔”，信工委副主任佟铁西的关系找到解放军总装备部和海军总部，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同时还找了国资委、工信部、科技部等部委寻求支持。这期间李瑾毅然地关掉了自己刚刚成立不久的技术咨询公司，专门为罗文炳提供技术方面的建议，同时照顾罗文炳的生活起居，陪着他为了项目四处奔走，在背后默默地支持、陪伴和辅助罗文炳。

功夫不负有心人，北渡市宣布成立北渡重型内燃机有限责任公司，作为国有科技创新和大型制造企业得到了国资委的资金支持，工信部也从市场方面予以协助。技术方面则有西南工业大学以及国内内燃机行业泰斗钟琛及弟子们的深度参与和总装备部6389所、6625所、海军402所和渤海造船厂的全力协助，加之前期的厂房和配套工程已经基本竣工，第一代产品预计6个月之内即可投放市场。项目受到市场的持续高度关注，甚至有两家国内造船厂在没有看到产品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来北渡就订单意向讨论技术细节了，而北渡内燃机有限责任公司在成立伊始尚未投产的时候就受到了美国的制裁。

通过这个项目，罗文炳对李瑾有了全新的认识和评价，他看李瑾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温柔和欣赏。两个人明确了恋爱关系，罗文炳不但提出春节的时候让李瑾和自己一起回北京看望父母，还提出要和李瑾一起回湖北荆门老家看望李瑾的父母和亲属。

罗文炳还有一个附带收获，那就是自己的人脉更广泛了，正直坚韧的口碑也更响亮了，这引起了史一航的高度警觉和极度不适。

罗彻要求辛蒂·曼斯菲尔德暂停所有在中国的行动，他自己则紧急返回美国与五角大楼就目前的情况变化进行深度磋商，他希望他倾注了巨大心血的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他希望能够看到“次世代计划”最终成功的那一刻到来，那时他自己将会在全球的情报界封神，达到一个无人能够企及的高度。

“次世代计划”有了突破性进展，此时辛蒂·曼斯菲尔德如果因为刺杀邱添而被怀疑，总参二局一定会怀疑到辛蒂的“丈夫”罗彻，同时也会对辛蒂和桑德森二人的所有社会关系展开深入调查，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李瑾。而一旦李瑾被二局怀疑，已经取得关键进展的“次世代计划”就有可能因此前功尽弃。

“次世代计划”无疑是享有最高优先级的绝密项目，五角大楼最终决定罗彻“夫妇”撤回美国，另派其他人员分别前往中国和前日本地区执行刺杀邱添和制造混乱的任务。

为了配合次世代计划，罗彻和曼斯菲尔德回到美国后不久便“离婚”，并分别从美国应用技术公司和博物馆辞职。

辛蒂·曼斯菲尔德·罗彻在和桑德森·罗彻“离婚”后去掉了“丈夫”的姓氏，现在叫辛蒂·曼斯菲尔德，没有改变的是她依旧是五角大楼的合同杀手。

辛蒂在德克萨斯州的奥斯丁开了一家活动策划和公共关系咨询公司，这个身份使她可以有看上去非常合理的借口出现在很多场合，而公司只有她一个人，这又使得她的行动非常自由。

桑德森·罗彻彻底切断了和李瑾的联系，就连五角大楼也和他失去了联络。传说他只身去了欧洲，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美国人从印尼和马来西亚购置了5座旧的海上石油钻井平台，动用海军拖船把其中2座拖至南海锚泊，另外的3座被运送到东海海域锚泊，又在5座平台上存放战备补给物资，同时派出军舰驻守。中国向美国提出交涉，要求美国撤走军舰和钻井平台，但美国以设施和航行器的位置均在公海为由拒绝了中方的要求。

春节的脚步是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无法阻挡的，同样无法阻挡的还有人们对生活的热情和对幸福的憧憬。

这几天夏晓宇一直在忙着准备过春节，家里的卫生要彻底打扫，准备些食材，买些礼物，还备妥了爆竹和烟花。他和邱添已经提前商量好，年三十邱添要在单位值夜班，夏晓宇去父母家过除夕，初一就在父母家等邱添一起过新年，两个人初二一大早就出发，开车去通辽看望邱添的妈妈和李常春。

初二早上5点钟两个人准时出发，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很快就出了市区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春节期间高速公路免费通行，加上时间又早，夏晓宇几乎没有排队就开车顺利通过了收费站，但邱添却让他只开90公里时速，并且进入前面5.6公里处的服务区停车，夏晓宇忙问邱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平时开4、5条车道的收费站今天只开了2条车道，今天高速免费通行，但收费亭里面还有人，我感觉不对。”邱添解释道。

“收费亭有人没什么问题吧？应该是值班的，也许统计车流量呢？”

“有摄像机，根本就不需要人工统计。这是为了人工检视目标，百分之一百地确认我确实在车上。”

“你的直觉太灵敏了！”

“必须一直保持警觉。一张A4纸一共有6面，划伤人的一定是被人忽视的那一面。”

“6面？哦，对呀！有道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如果有危险，要不要下高速回去啊？”

“不用。你把车开进服务区，停在空旷的地方，反正这会儿也没几辆车。”

“行！”夏晓宇又问道：“为什么让我开这么慢啊？是不是看有没有人跟踪咱们啊？”

“我想看看咱们的车上了高速公路之后，高速公路封闭了没有。如果后面一直有车过来，说明没封闭。”

“要不要假装加油或者买点东西啊？刚上高速就进服务区，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现在肯定有人在通过监控看着咱们，我就是要给他们传递一个信号，我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或者让他们改变计划，这样我们就不用改变计划了。”

夏晓宇在服务区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停好了车。邱添让夏晓宇去后备箱的背包里取出一件防弹衣穿上，而她自己则在观察高速公路上的车流。

7分钟后，两个人重新上路，沿着高速公路往通辽方向驶去。

“会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啊？你让我穿上防弹衣，感觉很危险的样子呢？你带枪了吧？一会儿要是有事，我应该做什么？”夏晓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同时也有一丝紧张，不停地发问。

“穿防弹衣只是预防万一，我给你当保镖，保准没事。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说不好了，肯定不是二局的人，能控制收费站的，感觉是公安什么的。”

“公安？那应该和你没关系啊？你和他们又不打交道。”

“嗯，我和他们没有交集，也许有什么我不知道或者没想到的事情吧。”

“难到他们有人被敌特收买了？”夏晓宇的警惕性早已经被练就出来了。

“等我抓住一个问问就知道了。哎，你要是累了或者困了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开一会儿。”

JM-39专案组通过监听夏晓宇父母的电话知道了邱添的私人行程，于是决定初二清晨在高速公路通辽出口和兵工厂之间的省道上的一个转弯处设置临时障碍，由两个4人抓捕小组拦截车辆并抓捕邱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专案组在禁毒局设立了专门的指挥室，同时调用沿途的监控系统图像全程监视邱添和夏晓宇的车辆，并设置人员在北渡市的高速公路入口的收费亭内扮成收费员进行人工检视，一旦确认邱添乘车进入高速公路，会立刻向专案组报告，由指挥室协调和指挥各参与行动的单元执行抓捕任务。

初二早上4点钟高伟民就到了禁毒局指挥室，一直在坐镇指挥，专案组组长站在他旁边。今天派出的两组抓捕人员可以说是禁毒局最精干的力量了，并且提前做了3套预案，每套方案也都经过了反复演练，行动应该会是万无一失。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监控组不断地切换着监控画面，一直看着邱添和夏晓宇上车离开了夏晓宇父母家的小区，去往北渡城北的高速公路方向。扮成收费员的侦察员报告，目视确认目标在车内，车内只有夏晓宇和邱添两人，车辆已经驶入高速公路。

指挥室通过现场图像观察到，夏晓宇的车进入高速之后一直以大约每小时90公里左右的速度在最右侧车道行驶，并且很快进入了服务区停了下来。

指挥室初步判断可能是目标乘坐的车辆出现故障，继而看到夏晓宇和邱添都下了车，夏晓宇去后备箱取东西并调整着装，推近镜头观察，夏晓宇是在穿防弹衣，这让指挥室内的人都感到很诧异。

几分钟后，邱添和夏晓宇再次回到车上，出了服务区，以每小时120公里的时速沿着高速公路向北开去。

“都撤了吧！”高伟民和专案组长对视了一下。“防弹衣都穿上了，目标醒了。你查查，是不是漏风了？”

“应该不会漏风，不过我会立刻查一下。局长，目标不好对付啊，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等她回北渡吧。我们就利用春节期间，打她个措手不及。走，换便衣，咱们一起去北渡，你把人都调回北渡。”

偌大的旧兵工厂显得冷冷清清的，邱清丽和李常春倒是自得其乐。现在只有一名邱清丽的警卫员住在旧兵工厂，保洁员每周来做三次卫生，顺便带些菜过来，一日三餐都是李常春下厨，家里偶尔缺少点什么，老李就自己骑上电瓶车去旁边的镇子上买。

毕竟早年受过重伤，又是马上就70岁的人了，伤病缠身的邱清丽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旧伤也时不时地痛上一阵子，但她的精神还是非常好的。现在的她几乎不出门，这个冬天甚至没有去泉州过冬，就一直呆在通辽，每天弄弄花草打发一些时间，跟着老李打一套太极舒展一下筋骨，在场院里散散步活动一下腿脚，剩下的时间大多花在读书上面了。

得知邱添和夏晓宇初二要来，李常春比邱清丽还兴奋，亲自跑了3趟镇子上去采买，回来后手上准备着，嘴上却不停地发牢骚，嫌邱添小年那天才来的信，要是早点说还可以多准备些东西。

“你看你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跟老太太似的。早说也是鸡鸭鱼肉，晚说也是鸡鸭鱼肉，东西都在厨房呢，一样都不少。你买这么多，剩下的咱俩得从初三吃到八月十五。再说那鞭炮，你这是买了多少啊？要是都点了还不得响一个晚上。”邱清丽一边嫌老李唠叨，一边唠叨着老李。

“你自己就是个老太太，还嫌我跟老太太似的。再说了，你这话也太夸张了，哪能吃到八月十五啊，最多也就是正月不用买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初二姑爷也来，在东北姑爷是贵客，我不得多准备点儿啊！放炮也是图个吉利，把坏人和危险都炸死！”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快算了吧！你说实话，你是惦记着姑爷，还是惦记着闺女啊？”

“我都惦记，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孩子我都喜欢，我这人的心胸就是…”

老李一边检查零食盒子，一边嘟囔着，却被邱清丽打断了。

“你快别墨迹了，那点儿零食你都翻了多少遍了，再弄包装就被你弄破了，到时候还能不能吃了？你要是馋了你就自己吃点儿，不用留那么多！”

李常春虽然嘴硬，但他心里必须承认，他还是更惦记邱添，脑子里也记着关于邱添的一切，毫不夸张地说，他比邱清丽更了解邱添。

在工作上，老李已经不能为邱添做任何事情了，在生活上，老李几乎也没有什么能为邱添做的，最多就是邱添偶尔来一次通辽，他精心地做几道菜，但却从来不做地三鲜。邱添问过老李几次为什么他不做这道东北菜，每次老李告诉邱添，想吃就让婆婆给做。生活中邱添也没有习惯性的做法，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出来，那就是爱吃零食，特别是酸的东西，对此李常春观察得非常细致，还把邱添爱吃的每一样零食都排出了优先级，并且私下里把秘籍传授给了刘博涛。

在去通辽的路上邱添打电话给二局内保处值班室，请内保处帮忙调查一下近几个月梧桐街周围的住户有没有重要的人员变化。两个小时之后，内保处告诉邱添，目前只有冬青街12号被一家叫绿洲的湖南房地产公司租用，晚饭的时候内保处又给邱添发来了目前掌握的进出冬青街12号的车辆的交通监控视频截图。

JM-39专案组监控到了夏晓宇的消费记录，初二晚上23:17，夏晓宇在网上购买了两张初四晚上22:35的晚场电影票，地点是北渡星际广场水星大厦内的环发影院，专案组判断夏晓宇和邱添会在初四晚上观影，决定充分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对邱添实施抓捕。

邱添和夏晓宇从通辽回到梧桐街时已经是初三的晚上了，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外出。

初四晚上不到7点，JM-39专案组通过交通监控录像看到了夏晓宇的车，19:24的时候，夏晓宇的车开进了星际广场水星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两个人先是出了大厦，在大厦底商的一家餐厅吃了贵州菜，接着去了8层游戏厅，邱添开摩托车，夏晓宇在玩射击游戏，最后两个人合作打了一次弹珠游戏才离开，在22:20的时候来到地下一层的环发影院，进了4号厅。

提前买好票的专案组的3名侦察员也进了4号厅分头坐下，看着邱添和夏晓宇在第7排的情侣座里面坐了下来。邱添靠在夏晓宇的身上，夏晓宇顺势搂住了邱添，两个人卿卿我我，一副很亲昵的样子，完全融入了旁边的几对情侣之中。

高伟民一直在指挥车里现场监督，专案组长毛长顺亲自指挥，从监视器里面看到邱添和夏晓宇进了电影院4号厅，也收到同样进入4号厅的一组的报告后，确认了目标已经进入放映厅。指挥车是用一辆黑色的高顶厢式货车改造成的，因为地下停车场限高指挥车无法驶入，只能提前停在星际广场的路边停车位。毛长顺在指挥车里面通过对讲机发出命令：二组行动。

按照计划，一组负责近距离跟踪监视目标，在目标观影时，二组破坏夏晓宇的车辆，三组和四组负责警戒。因为电影是晚场，散场时应该是凌晨0:30左右，那个时候停车场内的人员本就不多，只要耽误夏晓宇和邱添10分钟左右的时间，地下停车场基本上就不会有其它的社会人员和车辆了，那个时候4个小组同时出击，12名经验丰富的精兵强将一定可以顺利控制住单人匹马的邱添，而且还能避免误伤群众。

二组的一名侦察员假装系鞋带，顺势蹲在了夏晓宇吉普车后，用手摸了一下排气管出口的温度，车已经在这里停放了3个小时，排气筒的温度早就降到常温了。侦察员迅速把耐高温速效膨胀剂喷入了排气管，夏晓宇的车将因为排气管被堵塞而无法顺利点火，并且很难当即发现问题的源头和解决故障。

一切准备就绪，一组的侦察员还在陪着邱添和夏晓宇看电影，二组、三组和四组的侦察员也已经进入停放在地下停车场内有利位置的车辆内隐蔽待命，现在只等电影散场了。

23:42，禁毒局的指挥车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图像信号和通讯信号，车上的两名操作员初步判断是信号被干扰。连同高伟民和专案组长毛长顺在内的4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指挥车就被一辆清障车架起了两个前车轮拖走了。

指挥车的车厢内没有窗户，摄像头也都失去了信号，车内的人无法知晓车外的状况，只是感觉到车在运动之中。一名操作员试图打开车的侧拉门查看情况，但门已经被从外面封住无法打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随着车身重重地一颤，车门也被打开，车内的四个人被带进了一座建筑内分别关押了起来。

高伟民不知道其他三个同事的状况，他被脱去了全身的衣物，身上只剩下了一条内裤，手脚被铐在不锈钢桌椅上，在寒冷的冬夜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任他怎么挣扎和呼喊都没有人理会他。

水星大厦现场也出现了小小的麻烦。眼看快到行动时间了，现场的4个行动小组都失去了和指挥车的联系，二组和三组反复呼叫行动指挥但都没有得到应答，派人到地面查看，发现指挥车已经不在现场了，4个小组之间沟通后发现谁都联系不到现场指挥，被迫在原地待命。

电影散场了，邱添和夏晓宇随着观众一起出了4号厅，楼梯间里的几十个人自动分流，一部分人上到地面一层走了，一部分则下楼去地下车库取车。

邱添和夏晓宇上了车，夏晓宇的车果然无法启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停车场里已经没有几辆车了，专案组的车辆变得很显眼。二组组长是由专案组的副组长担任的，他决定不再等待和现场总指挥确认，而是抢在目标有反应之前立刻采取行动。

12名便衣干警迅速包围了夏晓宇和邱添的车，车门从里面锁上了，行动小组准备了破窗工具，但防弹玻璃很难砸破。 僵持的局面持续了不到2分钟，5辆越野车冲了过来，车上下来的携带半自动武器的人员迅速控制了12名专案组的干警，并用随后开来的4辆多功能车把他们全部带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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